常人口中储满浊气,皆由不知升降吐纳之法,以致上下失其轻重之机,故下焦之清气不能升,而上焦之浊气不能降。所谓口为玉池,言其清洁;官为太和,言其调适。果能时刻用功,吐浊纳清,降浊升清,往复循环,酿造灵液,则百病不侵,而肌骨光泽,气如兰香,颜如玉润矣。舌下有生津之窍,名曰玄膺,所关于人者至要。试观病人,若舌卷,齿槁、津涸、液干者,必死,可知其故也。且津液从气化,气有出入,其上出于口鼻无不清,其下入于丹田无不清。玄即深意。存者存神。嗽者嗽津。五芽者,东、西、南、北、中五方之生气。虽曰存漱。实兼吐纳工夫。《道藏》另有食五芽气之法。烦琐无当,今不具论。又凡呵浊时必开口,吞津时必闭口。屈舌者,舌抵上腭。胎津者,言自生丹田中胎息薰蒸所化生之津液,上溢于口,取而咽之,下喉咙,过明堂,复化为气,气足则神灵,故曰神明通也。三十六咽之数乃旧习,今可不拘。灵根乃人身脐下之命根也。常人此根不固,易为情欲疾病所摇动,日衰一日,而人死矣。修持之道在于运用升降吐纳之功,使口中津液源源而来,汨汨而吞,如草木得肥料之培养,则根自固矣。
第六章 存 神
神者乃最不可思议之物,变幻无方,出入无时,谁得而拘之。所谓存神者,岂非徒论空言乎 ?然苟知其法,亦不难为。存神之义即神自存耳,非依他力而后存也。存神与存想不同。存想者,如《大洞经》存想百神之衣裳、冠带、形容、动作。又如《龙虎九仙经》存想黄云撞顶,《中黄经》存想五方五色之气出于身中等法皆是。若夫存神则无所想,不过将神光凝聚于一点,不使散漏之谓也。存神不限于身中一处,亦不限在身内,有时亦存神于身外。丹道步步以存神为用,《黄庭经》所云尚未尽其量,惟示学者以梗概而已。
引证《黄庭经》本文:
“六府五藏神态精,皆在心内运天经,昼夜存之自长生。”(《内景经》第八章)
“心部之宫莲含花。” “调血理命身不枯,外应口舌吐五华,临绝呼之亦登苏,久久行之飞太霞。”(《内景经》第十章)
“肾部之宫玄阙圆。” “主诸六府九液源。” “百病千灾当急存,两部水王对生门,使人长生升九天。”(《内景经》第十二章)
“窍[高]研恬淡道之园,内视密眄尽睹真,真人在己莫问邻,何处远索求因缘。” (《内景经》第二十三章)
“三光煥照入子室,能存玄冥万事毕,一身精神不可失。”(《内景经》第二十五章)
人身藏府所以能有功者,皆神为之宰也。心与神共为一物,其静谓之心,其动为之神。五藏六府自具天然运动之能力,而无丝毫差忒,故曰 “心内运天经”。常人藏府之运动,昼夜不休,终有疲劳之日亏损之时。修持者先守静以制动,复存神以安心,再虚心以炼神。互相作用,则藏府气血之循环可以缓和而得养,免致外强中干,急促失调,浮躁不宁之弊,自可长生。吾人腔内肺藏之下有心藏。其形如开之莲花,其功用之调血,血调则命理,而身体光润,无枯槁之容。口中有舌,为心之苗,心动则气泄于舌。若人老病危垂,魂欲离体,一意存神于心,不惊不恐,不乱不摇,则必延命于俄倾,况当少壮之时,习此定心存神之法,久久行之,当可延年。肾属水,故为六府九窍津液之源,肾气衰则百病丛生。修持者常以心火下交肾水,使火不上炎,水不下漏,水火既济而结丹,肾有两枚,故曰两部。肾为水之主,故曰“水王对”。生门者,前对脐也。人能常以不动之神藏于脐、肾两者之间,以立命基,则长生不难致矣。玄门功法虽云奇妙,若尽力研究,仍归于恬淡无为之域,大道本如是也。内视密眄,自见其真,方知真人近在身中,何必他求远索者。三光在天为日、月、星,在人乃耳、目、口。《参同契》云:“耳目口三宝,闭塞勿发通。”又云:“三光陆沉,温养子珠。”盖谓耳不外听,目不外视,口不开言,则此三窍之神光闭而不用,潜入混沌之渊,返照黄庭之室。玄冥属水,象坎。神光属火,象离。存神于玄冥,则坎离交合,水火既济,自然一身之精神凝结不散。
第七章 致 虚
前言呼吸、漱津、存神诸作用,法良意美,效验计日可期。然学者不察,执著太过,非徒无益,且有损害。故继之以致虚。致虚者非枯坐顽空也,乃动中之静也。非一切不依也,乃心依于息,息依于心,浑然而定,寂然而照也,医家用参术补气,而惧其滞,必佐陈皮以疏之。用地黄补血,而嫌其腻,必佐当归以行之。修持者以风火之力煅出饮食之精华,以培补吾身之亏损,必顺乎自然之理,合乎虚无之妙,以调和其太过,而制限其有余,方可归于纯和之域,是犹医家陈皮、当归之作用也。否则执著成法不知变通,刻意猛进,返使阴阳有偏胜之疾。
引证《黄庭经》本文:
“物有自然事[道]不烦,垂拱无为体自[身体]安,体虚无物身自闲[虚无之居在帏间],寂寞旷然口不言。”(《外景经》)
“眉号华盖复明珠,九幽日月洞虚[空]无。”(《内景经》第六章)
“呼吸虚无[庐间]入丹田。”(《外景经》)
“虚中恬淡自致神。”(《内景经》第二十九章)
“正室之中神所居,洗心自治无敢污,历观五藏视节度,六府修持洁如素,虚无自然道之故。”(《外景经》)
“作道优游身独居,扶养性命守虚无。”(《外景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