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先的定义,是刘贵珍定义的扩大化——他把刘贵珍例举的气功种类概念化,提出了调神、调身、调息三种手段。这三种手段有很大的不确定性。这个定义的宗旨不是为真伪气功划界,而是典型的“坏气功”主义。在李胜先的视野里,气功不是一个有缺点的好孩子,而是一个令人担忧的有优点的不良少年。
也许,我们应该另起炉灶,以更大的视角观察气功。这种观察使我们觉得对于气功,它的社会学意义远远大于它的科学意义。本人始终认为,在社会学的视角上对气功的研究也许更加合适,气功本不是科学,那种在科学上寻找定义的作法无异于缘木求鱼,那种在实验室测量外气进而分析出外气是一种波一种粒子一种场的作法,是典型的病态科学,那种在意识与物质的关系上寻找突破口、在灵魂与肉体的关系上寻找有关气功的答案的作法,是十足的唯心主义。关于气功和特异功能研究上的唯心主义,如气功主义者和特异功能信仰者也承认,他承认他们的有些观点是唯心主义的,但他们又补充说“但它是确实存在的”。这种说法的逻辑错误是显而易见的,但并非说话者不具备正常人的思维,而是由于说话中在处理即不想承认自己是唯心主义者又要表达自己唯心主义的观点这种矛盾心理问题上出现的语言的不正常。
我想从更广泛的视角指出气功的特点。
这些特点包括:
第一,气功是一种古老的养生术,这种养生术是建立在不甚科学甚至反科学的理论基础上的。气功学不是科学,而是东方神秘主义的典型代表。《黄帝内经》说:“虚耶贼风,避之有时,怡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是以老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形劳而不倦”,“呼吸精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这种论述已实质性接触到了以“呼吸”“守神”为特征的古老养生观。在《道德经》中,亦有类似的论述:“虚其心,实其腹”,“绵绵若存,用之勤”,“载若魄抢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婴儿乎?”《庄子》说:“吹 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伸,为寿而已矣,此导引之士,养形之人……之所好也。”道教是中国传统宗教,由东汉张道陵创立后,到南北朝时盛行起来。道教以《道德经》为教义,以追求修炼成仙为终极目的。对于修炼成仙,道教的不同派别有不同的修炼方法。丹鼎派、全真道认为通过内养、炼养便可达到长生久视的目的;而符箓派、正一道则认为符箓咒语、科仪斋醮可以穰灾求福、祛病延年。道教方术、内养功和房中术,与现代气功有直接的传承关系。道教方术内容宠杂,大致包括养生术、外丹、内丹、斋醮及杂术等,养生术中又有炼气、日曝、辟谷、服食、导引、行气、房中术、饮食、调养等,其中除饮食调养尚未归入今日气功范畴外,其它各种均是今天的气功品种或修炼方法。
由于气功术与道家方术以及巫术的承传关系,气功的机理与科学相去甚远。作为观念形态的气功理论,是玄妙的难以捉摸的形而上。事实上,西方学术界早已把中国的气功和佛教的瑜伽术合称为东方神秘主义。
第二,气功是集巫术、道术、瑜伽术、催眠术、体操于一体的大杂烩,气功是成年人的游戏。
巫术与道家方术有交叉的关系,即道教方术中有巫术,但并非所有的巫术都是道家方术。黄伦生在《东方天国的神秘之门——中国巫术文化探秘》中把命禄、符瑞、鬼妖、讳忌、卜筮、风水、祭祀、祈禳、谶纬之术均归入巫术之中。这些巫术中有许多已被发扬光大为气功术,如许多气功师,特异功能师能够通阴,可以追叙过去,预测未来,这些都是巫术中的鬼妖术和谶纬术。气功的信息物,如信息茶、信息水或单纯的能够传递并且影响对方的信息,实际上是一种符瑞巫术。
今天所称特异功能人,在古代巫术奇闻中往往可见。《梦溪笔谈》中有个故事说,山阳地方有个女巫非常灵验,凡是人间之物,虽在千里之外,问她,她都能说出来,沈括的伯伯曾请他来当场实验,当众问她衣箱中有何物时,女巫马上就能知道。李卫东博士把这个故事写在《人有两套生命系统》中,以此证明“特异功能”古已有之。
道家炼气方术与佛教瑜伽术之间,存在一种难于明了的关联,佛家修行讲究呼吸宜有规律而缓慢,而道家故意使气在肺中久久停留。李约瑟认为:瑜伽的观想和出神冥想的工夫则是一种修炼催眠术、自我催眠、以及用意识控制自律神经系统的工夫。瑜伽术其实是一种出神状态,在很多痴呆症例子中可以看到。唯一可观的是,训练有素的正常人,也能够随意进入出神状态。
气功作为催眠术的观点,张洪林博士和李胜先教授都有很好的论述。在体育锻炼方面,我们上面已谈到炼气与按摩术的关系,太极拳和鹤翔桩一类体操明显具有按摩术和炼气养生术的特征。基于此,我们可望得出气功是集巫术、道术、心理疗法和体操于一体的大杂烩。这个大杂烩如果一定要命个名的话,那它就是成年人的游戏。之所以认为它是游戏,是因为气功的机理不甚科学,有些还是伪科学,所以你不能说它是一种身心锻炼的方法。游戏是休闲的产物,游戏可以上瘾,可以入魔,游戏是不甚讲究科学原理的,比如打牌,就其本身对锻炼身体而言,不具有科学性。打牌适度与否,与对身体的好处和害处直接关联。所以对于气功修炼者我们完全可以这样看待:休闲嘛,消磨时光嘛,伙伴们聚一聚嘛,活动活动筋骨嘛,何必认真。
第三,气功组织是一种复杂的社会团体,它的一部分具有兴趣小组的性质,另一部分则属于信仰组织。强调大师崇拜的组织严密的气功团体,是一种宗教组织,其中的极端组织,就是邪教。